有人去唐家岭当蚁族，有人逃离“北上广”；有人第三次踏上考研路，有人在艳羡的目光中进了投行；最抢手的工作总在央企、政府、500强，最诱人的条件总是户口、高薪、福利好……同学比着，老师看着，家长盼着，又到一年毕业时，毕业生，你去哪儿？
摇摆
回家
北漂？
尽管“本市今年给予非京生源毕业生留京指标名额将至少比去年减三分之一”的消息已经确凿发布，对于下个月就要纷纷离校的2011届毕业生而言，“留京”依然是多数人的首选，但面对家乡的安稳生活和“北漂”的现实，他们陷入了两难，户口、工作机会、生活成本以及性别都影响着他们的选择。
“北漂生活状态差，可一回家，再回北京就难了”
周昱（传媒专业，家在西安，正在一家杂志实习，一直在“北漂”和回家之间纠结）：
我们这个专业显然是北京机会多，但是媒体很少能解决户口，前几年还有，这两年特别少。我妈现在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说要是没有户口，就赶紧回家找个事业单位，明年不是应届生了，事业单位也不好进！我就跟她起哄：“事业单位还都要改制呢！”
我想留在北京锻炼一下，不过好多师兄师姐都跟我说，“漂”在北京只是生存，没有生活，远不如在家里有稳定工作的同学状态好。虽然身为女生，不用非要考虑买房子的事儿，但是光算算钱，压力也挺大的，一个月的房租比我在学校一年的住宿费都高！我们那边的媒体待遇不比北京差多少，但是生活成本低很多。可一回去，再回来就难了，我特别怕自己回家在爸爸妈妈身边待两年，什么心气儿都没了，结婚、生孩子就这么过了。
四年，感觉刚适应北京，舍不得。
“没有户口仍然留京的，多是去比较好的私企”
沈华（国际贸易专业，已经和一家不能解决户口问题的事业单位签约，但这只是个“权宜之计”）：
我是准备一边工作一边复习，明年再考一次研，所以先签了这个单位；今年面试被刷下来，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我们同学很多都是希望能解决户口才会留在北京的，否则，如果家里有比较稳定的工作，就愿意回家，回去的反正也都是当地的省会城市或是经济发达地区。我感觉男生想在北京拼拼的较多，女生就比较恋家了。
今年政策导向特别明显，好多单位在招人的时候都说：以前我们可以解决户口，但今年本科生不行了，你们考虑好！
我的经历就挺典型，3月份招聘的时候是承诺解决户口的，结果等到4月底要签三方协议了，单位又表示不一定能解决，最后5月份告诉我不能解决了。还有好多单位干脆说：能够为部分优秀员工解决北京户口，不过名额有限；只是到最后，谁都没解决……所以今年“留京”比例可能更低。
唯一的例外是某银行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在北京招收一千人，而且全部解决户口，于是我们同学去了七八个。
公务员是全民考！国家公务员我们这一届留京的有8个，其他的都是地方海关或者国税。北京市公务员考的人也挺多，现在刚出成绩，进面试的基本都是街道办和城管岗位。
没有户口仍然“留京”的，通常都是去比较好的私企，比如新浪和一些投资公司。去哪儿工作跟专业也有关系，我们学校社会工作专业的同学不少去了深圳，那边对社工的需求比较大。
影响
待遇
其他？
仔细观察一些毕业生择业的具体案例会发现，除了户口、薪酬、福利之外，还有许多他们意料之外的因素，在决定着他们职业生涯展开的方向。
“高薪、大企业、解决户口，但是没人去，因为在非洲”
王丽杰（会计专业，家在江苏，决定回家乡的国企工作）：
说起来大家都喜欢考公务员或者往国企里挤，但是我们这回碰到真有条件特别好的企业，但是没一个人去。
有一个国企来招人，给户口，工资也很高，工作地点还可以多选一（就是不要女生），好吧？但是一看给出的地方所有人都犹豫了，刚果、安哥拉、乍得、苏丹……我一开始真动心了，觉得年轻的时候出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挺好的；但是跟我爸妈一说，他们就急了，说他们认识的一个孩子以前就在非洲工作， 待了一年多回来，死活都不愿意再干了，说那边儿缺医少药的，一点小病就能出大事。我觉得那架势，要是我去干这个，他们俩都能以死相逼。最后我们班真的就没有人去。
我们有同学去了阿里巴巴，不是因为待遇特别好，而是他觉得杭州环境好，适合生活，呵呵！
“不是‘211高校’的，进了面试也没戏”
丁妍（目前在一家公关公司工作，但仍然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我现在在公关公司，但是不想一直在这里，觉得不是自己喜欢的。待遇不好不坏，我们毕业生刚来，没什么经验，一个月就3000多元，但是公关行业工资涨得快，前辈说半年差不多就有5000元了。
我有个同学碰上一件特别“囧” 的事儿，他今年是他们省里的一个选调生，笔试过了，通知他去面试，结果去了又不能面，对方说突然接到通知：我们学校不是“211高校”，不让面试了。我同学只好回来，结果刚回到北京，那边又来电话，说请示省里了，省里答复说我们学校是重点高等院校，可以面试——折腾死了，也不知道他还能赶上面试不？
既然都进了面试，就说明他的能力基本符合要求啊。难道还要看学校档次？无语！
多嘴
“留京指标涨得快赶上房价了”
留京指标至少缩减三分之一！尽管北京市社保局称留京指标的数量要到6月底才能最终确定，但毕业生们早已经感受到了政策变化带来的紧张感，能解决户口的单位越来越少。
实际上，应届毕业生们渴望的北京户口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用人单位提供的“进京指标”，另一个是学校给出的“留京指标”。随着就业形势的变化，这些“指标”分配方式也在不断改变。
“我们那个时候基本上是学校安排，主要按你大学四年成绩的综合排名来确定留京指标。”一个“70后”的受访者说。那个时候，如果你的成绩不够好，那么跟学校和系里手握指标分配大权的老师们打好关系，就有可能取得“留京指标”，而“托关系”、“找门路”的重点也在学校——学生会干部为自己的女朋友活动留京指标的情节不止一次出现在怀旧的年代剧中。
时至今日，情况彻底翻转：“只要你能找到一个给户口的工作，学校都没问题。” “虽然老师也会说能找到解决户口的工作就赶紧签三方，拿留京指标，但是从来没听说，谁的户口被学校指标卡了。” 这是最近几年毕业生们的体会。
“留京指标”的归属已然完全受“进京指标”指挥，用人单位在这个问题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最保险的是考取国家或北京市公务员，不过，能挤进这个队伍的毕竟是少数；其次是各种有指标的事业单位和大企业，这个时候考验学生们的就不只是成绩和能力了。“我有个同学说是应聘到一家高新技术企业，对方能解决户口，其实他根本没到那儿工作。就是他们家有路子，找了朋友帮忙。有了户口后马上就去了另一家待遇更好的公司。”一名受访者很是艳羡地说。
每年毕业季，学生活动频繁的社交网站和论坛上都会出现叫卖“北京户口”的信息。《21世纪经济报道》称，今年北京户口的叫价已经涨到了15万：“一家称某央企下属的科技公司人士称，对于非京籍毕业生，可以将户口和档案一起解决。到明年会‘解约’，然后毕业生档案挂到人才市场。每人收取15万元。收的钱里也包括一年的档案代理费。目前户口是挂在公司的集体户上，等你有了房产证就可以把户口迁出来”。“涨得赶上房价了”，一个2005年毕业的受访者笑言。
能力、关系、钱……每一种稀缺资源的背后，都会引来各种力量的博弈。缩减后的留京指标无疑比稀缺更稀缺，那么，这个事关北京人才构成的重要资源，能不能分配得公平合理，还得靠监管部门多盯着点儿了。（主笔：张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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